— 叶千苍 —

【喻王】千樽雪(中下)

        双叶篇戳头像,期末考试完了哈哈哈又开始浪了,三发完结也没希望了。。。=_=

       
【五】

        永乐二十二年二月,又是一度年夜宴。

        继皇后薨殁后,皇上的身子越发不好了,如今,二皇子无意王位,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和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两派在朝中不相上下,皇上虽然没有发话,可喻文州和王杰希自然能读懂皇上的意思:立嫡立长。朝中却偏偏火药味愈发浓了,就在这样的背景下,新的一年开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喻文州手执杯盏,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望着这场上,似乎浑然不觉喧闹的歌舞和嘈杂的人声。王杰希就坐在他的右边,此时此刻本该相谈甚欢的两人,周围的气氛却仿佛冰冻过一般冷凝,所幸皇上宣布了宴饮开始,不然这僵局不知要到何时。

        酒过三巡,人已微醺,夜色渐沉,喻文州支着下颌,扭头去看王杰希,短短的对视了一瞬便同时挪开了目光,王杰希很快便借故离开,似乎想逃避这诡异的气氛。

         就在此时,皇上却突然敲敲案几,四周渐渐安静下来,那在场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司礼监的太监随即走进来,手上还捧着一卷明黄的诏书。瞬间场上都静悄悄的,暗暗揣测着内容,仅偶尔衮冕上的珠串会随着皇上的呼吸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王杰希向来不喜这种场合,借故退场了。喻文州倒不好奇,想来应该不会涉及到他和王杰希,而且总归不会在这种场合立储吧,可下一秒,一向温和言笑的喻文州却骤然冷了脸色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兹闻沐亲王之女苏沐橙少而婉顺,长而贤明,行合礼经,言应图史。靡资珩佩,躬俭化人,率先絺绤。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。今左相喻文州年已弱冠,适婚娶之时,门著勋庸,法度在己,贵而不恃,谦而益光。天资聪颖,温文尔雅,荣曜秋菊,华茂春松,当择贤女与配。值苏沐橙待字闺中,为成佳人之美,宜令所司,择日册命,布告中外,咸使闻之。钦此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 不必多想便已明白其中的缘由,不过是看沐亲王世子早逝,为给大皇子再增助力,平衡朝政,王杰希和他都中立不曾表态,但国师不便赐婚,便选择了左相罢了。喻文州扯动嘴角笑了笑,笑里带着几分苦涩,几分苍凉,还有几分绝望,抗旨的罪名太重,他不能让丞相府上下为他陪葬。他宽大的袍袖下指甲已深深嵌入了手心,却丝毫未觉疼痛,灯火如星,星子似钻,衣袂翩飞间,如一出冷夜下的光景流年,这般耀眼,仍是一如既往的绝世风华,周围人看着他站起身,在大殿中央缓缓跪下,清脆的碰撞声如同敲击在喻文州的心上,支离破碎,分崩离析。

        喻文州的唇翕动了几下,那句话却如鲠在喉,吐不出,咽不下,一时之间,更加安静下来。半晌静默,皇上淡淡一句,听不出什么情绪,“左相可有什么异议?”喻文州闻及此,明白皇上已经不耐烦了,惨然一笑,艰难挤出一句,

         “臣——遵旨。”

        王杰希正在御花园里闲逛,等着喻文州出来正好表示下自己的态度,纠结了这么久他终于下定决心遵从自己的心意。想到此一贯清冷的他也不由扬起了嘴角。

        这时,迎面走过来一人,再近些,正是沐安郡主苏沐橙,只听闻大皇子与其兄沐王世子交好,别的再无深交。苏沐橙也看到他了,周身洋溢着喜悦,却又因矜持而露出淡淡娇羞,打过招呼 后王杰希便随口问了句原因,却看到郡主嫣然一笑,“听闻喻公子风华无双,方才皇上论及嫁娶之事,他已经......”一语未尽,可一切涵义皆在无言中,那么明了,那么清晰,连让他装作不曾听明都无法做到。

         喻文州已经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喻文州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居然……答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一时间,王杰希满脑子都是苏沐橙的那句话,翻来覆去,就好像卡住了似的,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。他茫然地睁着双眼,不想看到苏沐橙那张幸福的笑脸,便机械地转动脖子,将脸朝向一旁红艳艳的梅花。正是凛冬,落雪时节,漫天飞雪舞,如乱飘梨花,似纷纷蝶飞,如漫漫柳絮,被风一吹,远远地飘着,渐渐飘高,王杰希的目光机械地随着那片雪花向上,心好像也覆在那片雪花上,渐渐飞高、飞远,渐渐消失不见。空落落的,像个毫无生机的玩偶。远处一带的寒山,已经覆满白雪,如人白头。

         蓦地想起来两人曾经吟诵过的那句,“如今却忆江南乐,当时年少轻衫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明明是那样好的人生啊,却在此时,戛然而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清脆的声音突然将他惊醒过来,指尖一颤,本能地去寻找声源,原来是苏沐橙发间钗环碰撞的响声。他勉强朝苏沐橙一笑,

          “如果这是真的,那么祝你们......白头偕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他越过苏沐橙,沿着铺满积雪的官道直挺挺地走去。雪竟已经停了,阳光均匀地洒在他的头发上,脸上,颈项上,可抵不过深深泅在骨髓中的寒彻入骨的冰凉。王杰希微微仰起脸,像是呼吸这凛冽的空气。他走了一阵,直到偏僻的佛堂边,身前就是佛堂的大门,大敞着,里面有些人在祷告,似乎只要王杰希愿意,他就能走进去,皈依佛门,获得一切罪的救赎和解脱。

         可是,一切还未发生便已结束,而这些都是他自己让出去的,他还不够坦然到,能轻易说出一句,“得之我幸,失之我命。”命理玄学已全部看透,此时回首时,他却不得不放手。

         长歌未央,江山一舞几重天,红尘世间,昔人一念千百寻。朦胧间,仿佛那人仍是初见时,尚带几分稚气,却多了恣意,温文一笑,对他伸出一只手,说道,“在下左相府喻文州,敢问这位公子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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